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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五章一個人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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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五章 一個人情

冷凝霜垂眸思索了片刻:“如幻公子是想替父親報仇?”

“他父親為了保護他,死在了亂箭之下,被萬箭穿心,直到現在,這個對他來說,也是難以擺脫的夢魘。”花蝶衣似有些無奈和擔憂。

“既然是他的仇恨,他想去報,你又何必攔著他。”

“那是五逆之罪,只因為一時解了恨就去做,到最後終會成為需要背負一生的沈重罪孽,他會永遠沈浸在自相矛盾的痛苦中,再也拔不出來。”

冷凝霜眉一挑,頓了頓,問:

“既然如此,那就你去做。戈太後又不是你母親,你去做就不是犯罪,為何要找我?”

花蝶衣有些狼狽地沈默了好一陣,似不想回答,須臾,才別過頭去,略難為情地輕聲開口:

“我若殺了他的生母,替他報了仇,日後他再把殺母之仇怪到我身上來,我不就成了費力不討好了麽。到時候若是他離家出走,我還要派人去找他,麻煩。”

冷凝霜楞了楞,繼而忍俊不禁,噗地笑了。

花蝶衣耳根子一熱,滿心別扭讓他很是惱火,拉長唇角冷冷地瞪著她,質問:

“你笑什麽?”

“你為他做這麽多,他知道嗎?”冷凝霜紅潤的嘴唇淺淺地勾著,徐聲輕問。

“他跟了我一場,我只是不希望他一時沖動,犯下會讓自己後悔的錯誤罷了。你以為攻打燕國我是為了他嗎,這麽想的你不是太高估了他,就是低估了本王。本王攻打燕國只是為了燕國龍脈,僅此而已。”花蝶衣淡漠地垂下眼簾,沈聲回答。

冷凝霜唇角的笑意更深,卻沒有去反駁他的這個說法。

就在這時。拉門忽然嘭地被拉開,把兩人嚇了一跳,同時向門口望去。

只見白兔黑漆漆地站在拉門前,披著外袍,雪白的褻衣露出一半,也沒穿鞋。頭頂上的怒火已經竄至屋頂,兩眼迸射出陰森森的紅光,惡狠狠地瞪著花蝶衣,充滿了昂揚的戰鬥之氣。似要用淩厲的小眼神將他活剝撕碎!

花蝶衣滿頭黑線,這充滿了酸味的嫉妒也太明顯了吧!

冷凝霜眉頭一皺,輕聲問:“怎麽不穿好衣服就跑出來了?”

白兔聽見她輕柔的嗓音,頓時心中酥軟,望向她,一雙剛剛還充滿暴怒的眼神,瞬間轉化為足以繞指柔的哀怨,嘴巴一扁,可憐巴巴地道:

“娘子,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?嚇死我了!我一覺醒來沒看見你。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沒有,還以為你被什麽討厭的壞東西給抓走了呢,好擔心!”

他一邊大步走過來,一邊埋怨地說,抽空狠狠地瞪了花蝶衣一眼。

花蝶衣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。

“我睡不著,出來喝一杯。”冷凝霜淡淡回答。

“那他為什麽會在這兒?”白兔站在她身旁,側著腦袋,在冷凝霜看不見的角度,狠狠地瞪著花蝶衣。一對眼刀嚓嚓嚓地在他身上猛捅窟窿。

“他來搭訕。”冷凝霜平聲說。

此話一出。白兔的眼刀瞬間轉化為火球,轟轟在花蝶衣身上猛燒窟窿!

花蝶衣已經淩亂了。

冷凝霜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。從容地站起身,對白兔淡淡道:

“太晚了,回去吧。”

白兔點頭。順手摟過冷凝霜纖細的腰肢,昂著下巴宣告所有權。

花蝶衣好不容易才耐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,眼見冷凝霜轉身要走,低聲問:

“皇後娘娘,回答呢?”

“你欠我一個人情。”冷凝霜頭也沒回,一邊往門邊走,一邊淡然地回答。

話音剛落,人已經出了花廳。

白兔在臨走之前,回過頭又狠狠地瞪了花蝶衣一眼,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。

花蝶衣滿頭黑線,啼笑皆非地自語:

“用不用這麽目中無人啊!”

有些不爽地扁扁嘴,隨手拎起桌上的自斟壺,向自己的杯中倒酒,然而倒了半天,一滴也倒不出來。

他無語地翻了白眼,更加不爽將酒壺扔到一邊,咬著牙自語:

“這女人,怎麽這麽能喝!”

回去的路上,白兔一個勁兒地纏著冷凝霜,問她剛剛和花蝶衣說什麽了。冷凝霜也沒隱瞞,將剛剛和花蝶衣的談話說了一遍。

白兔聽完,半天沒言語,坐在床上,直到冷凝霜重新躺進被筒裏,抱住湯婆子,他才眉一挑,有些驚訝地說:

“沒想到如幻竟然是燕如幻。更沒想到,燕如幻和花蝶衣竟然真的是那種關系。”

“這你從前不是知道麽。”

“從前我也只是猜測,燕如幻雖然出自西風小築,但他和花蝶衣還不如花蝶衣和他那些的孌寵侍妾親密,比起孌寵,更像是貼身隨侍,我一度還以為是自己瞎猜了呢。不過話又說回來,竟然會有那樣狠毒的女人,為了自己,什麽都做得出來,真是可怕。”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往事,覺得刺心,重重地冷笑一聲。

冷凝霜不語。

頓了頓,白兔繼續說:

“襄親王也是個笨蛋,還是個大笨蛋,居然鐘情那樣的女人,還付出那麽多。”

“若戈太後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,襄親王卻給不了她想要的,即使付出再多感情,也是白費。付出對方需要的,才是有效的付出,才會被領情。”

白兔微怔,歪著頭想了一陣,忽然躺下來,柔順地貼近她的身子,溫柔地摟著她,笑嘻嘻問:

“說的也對。娘子,那你需要什麽?”

“什麽也不需要,已經夠多了。”她沒有遲疑地淡淡回答。

白兔聞言,心頭一熱,笑得見牙不見眼。貓咪似的用腦袋在她身上蹭啊蹭,他粲然笑道:

“我也是,我也已經夠多了。娘子,我這輩子做得最了不起的事,就是死纏爛打娶了你。”

冷凝霜楞了楞,繼而忍俊不禁,噗地笑了。

真是個油嘴滑舌的家夥!

白兔見她笑了,心情更加愉快,手臂搭在她的肚子上,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,身體貼得更緊,頭蹭得更歡,像貓。

晉國皇宮。

二兔得知父母平安的消息,忐忑的心終於放下,又一次過上了睡覺睡到自然醒,睡覺睡到腿抽筋的悠閑日子。

黃昏時分,剛睡醒,打著哈欠慢吞吞地跨進蓬萊殿,卻見大兔正站在禦桌前,望著手裏的一張紙,凝眉不語。

“在看什麽?”他懶洋洋地湊過去,靠在大兔身上,頭抵在他的肩膀,像一只迷迷糊糊的樹懶。

大兔輕輕嘆了一口氣,將手裏的信箋遞給他。

二兔狐疑地接過來,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讓他眉角一抽,無語地道:

“這丫頭,就算要留書出走,至少把字寫得好看一點!都六歲了,還寫錯別字!”

“居然跟著蘇紋送軍糧的隊伍跑了,這丫頭,膽子太大,真是越來越難管!”大兔惱火地說。

“蘇紋敢私自帶她出宮,膽子也很大。”二兔揚眉。

“不可能是他們商量好的,蘇紋哪有那種膽子。依我看,她必是藏在哪,然後被不知情的蘇紋帶出長安城。”

“派人趕過去沒有?”二兔問。

“已經讓她的護衛全部跟上去了。”大兔無奈地嘆了口氣,摸摸額頭,“我要給爹寫信,讓他好好教訓一下那個丫頭。等她回來,我也要好好教訓教訓她。”

“你說話的語氣怎麽像個小老頭一樣。”二兔的漂亮腦袋美人捶似的在他的肩膀亂敲,勸慰,“她也是想爹娘了,才會偷跑出去,還聰明地知道跟著蘇紋一起混出去,而不是自己偷偷離家出走,這麽機靈是好事。”

大兔想了想,傷腦筋垂頭,嘆了口氣:

“蘇紋這下可慘了!”

二兔同情地點點頭。

此時遠在百裏之外的蘇紋的確慘了,但見他一臉悲催,用一副想要找塊豆腐撞死的表情,盯著不遠處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娃騎在高頭大馬上,亮起銀鈴般的嗓音,小手指頭一指,指揮帶她騎馬的副官:

“大胡子,快跑啊快跑啊,去那邊!大胡子,我要狗尾草!大胡子你看,那裏有小河,我要喝水!”

活脫脫俏生生粉團似的小姑娘在運糧的隊伍裏瞎折騰,活潑可愛,為一向枯燥乏味的軍隊增色不少。

眾士兵全都笑嘻嘻的,看著她把五大三粗的副官指示得像個陀螺,有人幹脆去摘了小花小草回來逗她玩。

蘇紋坐在馬車裏,看著三兔騎在馬上扭來扭去,心驚肉跳:這丫頭一聲不響地鉆進運糧車裏,又突然從行進的隊伍中鉆出來,把他嚇得魂飛魄散,想送她回去她又不肯。

欲哭無淚,皇上皇後知道後一定會宰了他的!

“公主,您慢著點,您也該玩夠了吧,快回來吧,萬一受傷了就不好了。您是金枝玉葉,坐在馬車裏才安全,再貪玩下去,日後皇後知道了,會生氣的。”他探長脖子,高聲勸道。

正玩得開心的三兔聞言,腦袋側過來,望著他,狐疑地問:

“蘇紋,你說話的語氣怎麽跟宮裏的太監一模一樣,太啰嗦會變老頭子的!”

此話一出,全場爆笑。

蘇紋滿頭黑線,無語望天:他為什麽要帶著這個祖宗一起去麟城啊,老天,快來救救他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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